葵芳邨有群小孩都很大膽,成員都是七、八歲的巴基斯坦裔的小女孩,在暑假的最後幾天都在邨裡四處闖蕩。她們不怕日曬,更不怕雨淋,寬敞的屋邨便是她們廣闊的遊樂場,不需要機動遊戲,只需幾個玩伴混在一起就行。她們的家長必然很放心,只要天未黑都能在邨裡碰見她們。
而每逢下午四時左右,她們便圍著葵仁樓走,起初是光臨議員辦事處,詢問有沒有義工工作;之後就會走到另一端的互助幼兒中心,看看書或和裡頭的職員玩;最後走進長條型大廈中間的家計會,在裡頭的沙發玩耍。當然,若某一處地方有讓她們待得更久的機會,之後的路程便可能有變。
初初結識她們的十來分鐘,她們都比較乖巧,靜靜地互相廝語,嘴裡夾雜巴基斯坦的烏爾都語、英語、廣東話,處處展露出她們的語言優勢。我這旁人只能從英語和粵語裡偶爾猜度她們的談話意思,最終卻總是失敗。
二哥以前曾教我「你好」的印度說法,那天我獨自做示威的橫額,便倏忽想打破我和她們之間的障礙,便以「你好」作媒介,要求她們教我烏爾都語。她們聽到這番話後,便開始無休止的起鬨,惡夢也正式開始。她們首個教我的詞是「TATI」,教我的孿生姊妹說這是個優雅的字,但她的朋友就開始竊笑。精明的人很容易便意識到是什麼事了,而且所有小孩子都喜歡說屎尿屁的字眼,無關乎種族。
我就主動問她是否污衊的詞語,那個膚色皎白的小老師頓時大聲發誓:「I swear!!!」這種過於誇張的反應實在太可愛,鄰邊的女孩卻指著她呼喊:「She is liar!」最後她們就不受控的互相指罵。從她們的話中可知,「TATI」的意思是屎。
昨天她們走進來議辦,似是乖乖地做義工,幫我們整理勞工小冊子和單張,以便日常派發。也算巧合,我碰巧做妥晚上會議的新政策倡議整理,便負責看管她們。小孩子永遠是這樣,挑人來欺負,而我不幸地成為好欺負的對象,她們便在房裡瘋狂地玩了。不斷高聲大呼小叫,玩電視、冷氣、電燈、電制、門,而我卻被動的嚷她們要停,無力地試著懲罰她們的不守規。最後還是要對她們來說較陌生的同事了事。
先前實習同學說過她們很漂亮,眼大大鼻高高輪廓也深,我只覺得小孩子都是可愛的,燕瘦環肥也是教人寵愛的模樣。遲點再碰到她們也許和她們合照也好,我也著實覺得她們是好疼愛的。
曾試過問她們幾個是否親姊妹,孿生的不用說,但別的有些說是有些說不,及後又互相指罵是騙子,接著一輪扭鬥,終結時卻不以憤怒,相反是又再合群地呼喊,然後高高興興地徹退。
今天同事有一新方法,任她們在門外如何虛情地哀求,也不放她們進來。但最後又是我心軟,趁有街坊離開時,給她們進來上洗手間,頑劣的孿生姊妹沒有出現,餘下的三個力量也大大減弱,最初竟乖乖地看書,當然最後她們儲足膽量又再搗蛋。
雖然不少街坊老說她們外邦小孩無王管,才異常頑劣,我又認為小孩都是這樣,不禁記起從前看杜斯妥也夫斯基時,他寫到「所有個別的小孩都是天使,但當他們是一伙之時就化成魔鬼」。無關乎種族,我依然覺得她們是群為人帶來煩擾和歡樂的孩童,煩惱只是一時,歡愉無憂卻是整天的。
沒有留言:
發佈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