交換日記：新舊鞋子

為預備在書店上班，必需準備一條普通的黑色西褲，與一雙黑皮鞋。上次穿黑西褲大概已是中學，剪裁已大有不同。要在商場裡挑一條合適的，也要走數間快速時裝店，最後就在毒男救星Uniqlo 買了條薄身的西褲，夠穿一個夏天便好。黑皮鞋也一樣，中學的老早扔掉，據說Oxbridge Town 是垃圾，Zara 的又不舒服，恰逢換季，Clarks 皮鞋有優惠，可惜心宜的款式沒適合的尺碼，退而求其次就選一雙平實又傳統的，日站十小時還是舒服緊要。

上一雙上班穿的Caterpillar 的懶人鞋已穿了四、五年，左腳的膠底已經脫開半塊，鞋內的布網也因多次滲水而脫出小顆粒，如今新購了鞋，正好可把它從鞋櫃裡取出扔掉。

兩個月前在柬埔寨的酒店，看到Sophearum 腳上的鞋子跟我的款式相近，同樣是 Onitsuka Tiger 的Mexico 66，當時我還裝作熟稔讚他識貨，他便娓娓道來，這雙鞋子的事⋯⋯

什麼Onitsuka Tiger，什麼Mexico 66，他一概不懂，鞋子是他的哥哥從市集買來，修過的二手貨。他的哥哥穿過幾年，後來就成了考古學家在國內到處奔走。臨行前便把它送給同樣修讀考古的Sophearum。

經他一說，才讓我想起曾在曼谷的JJ Market 也看過好多二手鞋店，鞋面有修過卻仍藏不住的刮花痕跡。在東南亞，也即是這些衣物、鞋履的生產地，普羅大眾穿的不少也是在世界各地繞了一圈回來的服飾，Sophearum 腳上的舊鞋亦然。

一雙量產鞋子的價錢，背後在整個產業鏈中剝削過多少個人呢？我買鞋子要考量的是場合、工作性質等，但對生產者而言也許只有價錢。為何當新衣服都賣不清，而我們還在捐舊衣？大都市這個天堂的存在，背後正要許多個地獄消化我們所有的罪。

但我的這雙鞋真的破得不能再穿了，我便沒有捐贈一下就把它拋棄。新皮鞋的價錢我在書店工作數天就能掙回來，心裡突然想到下回若到柬埔寨探訪他的話，定要送他一雙體面的新鞋，以備不時之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