偽惡

過去一年，港大學生會的荒謬事，可算是轟動學界。只是看兩條網絡上的短片，也足以教人齒冷。二哥之前甚至說過，以作同屆港大生為恥，更揚言退學云云。當然我和他向來都是縮骨者，多打妄語，當泄心頭之恨玩玩就好，不能盡信。

然後他眼看著新一屆候選內閣「弘曦」，打著救世主般的旗號，挽著的政綱卻又是空口的白話。畢竟他都在這校混第三年了，沒有最壞只有更壞之事，他都看慣。於是眼看人家候選會長搬出狄更斯《雙城記》的頭一句話：「這是最好的時代，也是最壞的時代。」時，就只感唏噓。甚至連這句句子，那人兒也未能好好解釋。

二哥害怕的其實是，那人兒連《雙城記》都未必看過（看過的就用石頭扔死我們吧！） ，那人兒根本只是在雋語庫裡尋找「最壞」這個詞語來打倒被製造的敵人。而歷史的教育是，不改變建制的話，一切便是暴君取代暴君的舊瓶新酒，不同的舞台演著相同的故事。

在說要「慎思明辨，擇善固執」時，卻隱去「善」的定義，又是多令人擔心的一群。



恥笑一輪後，我以為他見解精闢，就遊說他寫點什麼吧！可惜向來自詡「貴族」的他，卻不以為然。說這樣做不厚道，又言自己無法把這個不厚道的自己坦露於人前，只有在家中斗室的環境可詳所欲言。那刻我仿佛看到，在歐陽修引用母親的說話裡，她對父親的形象描繪正是：「其施於外事，吾不能知；其居於家，無所矜飾。」（〈瀧岡阡表〉）

我勸說他別浪費一身好本領，坦承自己的醜惡正好是入世貴族的行徑，反正如張岱所言：「人無疪不可與交，以其無真氣也。」人生於世就有這種皮相，袖手旁觀也不見得貴氣。



二哥卻說：「袖手旁觀係無罪（是康德嗎？），但會落煉獄咋嘛（但丁《神曲》？）！」

那麼我就容許他無罪地下煉獄，而我，就認罪地奔向樂園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