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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2月11日

低頭



周六日都到了婆婆的喪禮,沙田寶福山煙雨濛濛。上次到殯儀館都已有十年,有關它的印象卻是《常在我心》裡的佈景,一眾西服或白衣、落地大玻璃窗外的鬱樹蒼蒼。今次行的是道教儀式,家中其實也有兩本書描述相關習俗,買時都預計到早晚有用,一本是《柬帖程式》,一本是《有客到》。

道教儀式較西方殯儀繁複,但都已經跟書中所記簡單不少。特別在用字、慣例、程序、時間上都大幅刪減。我和二哥在門外負責迎客,也聽到請來的工作人員閑聊時提到總總更變,有時是同事口誤,便想方設法圓謊下去。譬如一些用具的數量,只要不違背尊敬先人的大理念,這世上其實什麼也能說出個原由來。後來工友看我手執古書也來八卦一下,我笑言這是《論語》,他也笑笑說這他不懂,他們這行多看《易》。此人有多少斤兩我還算摸到大概。

整晚不乏敲鑼嗩吶之聲,有時又添木魚和唱唸經文,還算熱鬧。道士的破地獄亦十分精彩,似把過去看道士片裡的動作現場表演一次,孰真孰假都不重要,有否法力也不要緊,一切都是了在生者的心意。是夜二哥最多金句:「常講話人生如戲,走到最尾就好好睇睇演下去。」

二哥還喜歡化寶,他說火化終止了事物的一個形態,又是對火的崇拜,最適合別離。有些事你可以眼白白看著它完結,有時也是美事,只是到那時候我們又低低頭去默思,燃燒的璀璨。

在靈堂前離去前,司儀吩咐公公看婆婆最後一眼,還有句什麼的我都忘了,卻開始哽咽。有些感覺壓住個多星期,好像要爆發又沒有,一代親兩代表三代咀藐藐,那刻突然好想抱著母親,多少年後輪到她?或者是常在我心的詩惠?

也許要到那時我方會懂得更多低頭的緣故,然後明白原來真有種痛,是連低頭,甚至稽顙都不夠,而名以泣血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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